从故乡到远方

第一，车站

小时候，我们家住在一个小火车站附近。这个车站建于20世纪70年代，一直是这个小镇与外界交流的重要枢纽。

车站有两层楼，面积约50-60平方米，楼下有售票处和小卖部，楼上有候车室和售票处。穿过售票处的铁门，穿过一座立交桥，就可以到达站台。车站的站台大约有100米长。站台两端各有一个站牌，站牌中间写着“轮渡站”的大字。下面是一行“否定巷平”的小字。站台两端安装有栅栏门，只有当旅客列车进站或出站时，才会有工作人员看守。一天只有两列客运列车进出车站，其他时间货运列车运载煤炭、矿石、钢材。所以这个小站大部分时间都是开放的，是周边居民休闲活动的好地方。

车站前面有一个小广场。我经常站在小广场上，看着火车到达后成群的乘客进进出出。乘客们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，提着各种各样的行李，有的带着孩子已婚，有的独自一人。如果旅客穿着时髦的“的确良”服装，或者拎着印有“北京”、“上海”字样的旅行包，那他们就是去过大城市，见过世面的人。我喜欢看旅行者脸上的表情，猜测他们的心情，想象他们经历了怎样的旅程和故事。

我喜欢在铁路上玩。有时它们跳到枕木上，有时金鸡独立在铁轨上。听到远处火车的汽笛声，知道火车快到了，我赶紧跳到路基的一边。飞驰的绿皮火车从我身边经过，路基随着车轮滚动的节奏而颤抖。一阵狂风扬起路基上的灰尘，让人睁不开眼睛。我总是尽量斜眼看火车，尽量辨认车厢上起止点的地名，尽量辨认车厢里暧昧的座位、床、人物。火车慢慢远去，消失在我的视线里，留给我很多想象。远处是什么样的？

第二，距离

1991年8月，终于上了火车，从西南老家去了远在东北的大学。第一次坐火车旅行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首先是车厢里的情况，完全出乎我的意料。硬座车厢里，座位坐满了，过道坐满了，连厕所都被乘客和行李占满了。人的汗味、狐臭、脚臭和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成难闻的气味。乘客大声聊天打牌，浑浊的空气被噪音搅得僵硬。车厢里非常拥挤，几乎无法行走。真的很佩服火车上推着大车卖菜的服务员，一路喊着“来，给你的脚让路”，克服一切困难在火车上来来往往。火车上最难的就是上厕所。穿过拥挤的人群和行李走向厕所，不亚于一次长征。而缺少水冲的厕所，臭气熏天。晚上坐着睡不着，还要提防小偷。呆在这样一个混乱嘈杂的环境里，让人感到疲惫和崩溃。

幸运的是，你可以打开窗户，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。好在可以看到窗外铁路沿线的风景和人情。我看到四川的红色土地上已经收割了小麦；我看到了陕西的黄土地，那里的小麦混合着成熟。我看到在黑龙江的黑土地上，麦苗刚刚结出满满的麦穗。我看到成都的夹竹桃开得很灿烂。我看见石家庄的杨树林在风中俯冲；我在哈尔滨看到白桦林像一队士兵一样站着。我看到机车在秦岭无数隧道里钻进，看到铁路桥下汹涌的黄河在漩涡里翻滚。只见坡屋顶上青黑瓦的吊脚楼，三面被柱子吊在岷江上；只见圆拱形门的山洞，高高的圆窗在黄土高坡上闪着白昼的阳光；我看到哈尔滨的穹顶和拱形窗建筑，明显融合了俄罗斯的建筑风格...虽然这些都是稍纵即逝的风景，但第一次出门看世界，让我大开眼界。

每次火车进站，一群群小贩都急于用方言卖当地特产，让人感觉仿佛在经历一场视觉、听觉、味觉的盛宴。站台上，铁轨旁，窗下，小贩们提着篮子和箱子，喊出产品的名称和价格。“丹丹面，酸辣粉，两块钱一份”，灵动的川腔飞扬着鲜辣的味道；“肉夹，肉夹”，平原陕北腔拖长尾音，味浓；“呱，呱，脆，天津大麻花”，发音清晰的天津方言直白而清脆...甚至有小贩溜进车厢，在车厢里分发好吃的，勾引乘客的食欲。可惜我当时是个穷学生，只能看着好吃的地方特色流口水。

经过近50个小时的旅行，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，在一个陌生的哈尔滨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。大学四年假期，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次旅行，渐渐的习惯了窗外的风景。去远方的旅途让我觉得买火车票更困难，旅途也更无聊。我不奢望收拾行囊远走高飞，也不期待远方的精彩世界。

三.家乡

一次偶然的机会，大学毕业后，我去了杭州工作。从西南到东南，路程还是很长，但是感觉不一样。

工作后经济情况好转，基本上回老家坐卧铺了。卧铺车厢的环境比硬座车厢好很多。唯一不变的，大概就是那个推着皮卡车卖东西的服务员，还在熟悉着叫声，还在不停的来来往往。卧铺车厢拥挤安静，服务员定期打扫，保证了热水和冷水的供应。虽然行程30多个小时，但还是很无聊。如果你至少累了，你可以走在马车里，睡在床上。高铁和动车开通后，列车环境干净，出行时间缩短，旅途更加舒适。

工作后，由于各种原因，回老家的频率比较少。在回家的路上，我的心情总是又急又不安。一路上想念亲人朋友，回忆过去，猜测家乡和家乡人会有什么变化。火车离家越来越近，风景越来越熟悉，心情越来越激动。

每次回到家乡，都会发现家乡越来越好。我的家乡建了一个新的火车站，有一个大停车场和一个占地近2000平方米的候车室。一天有20多辆客运列车进进出出，欢迎成千上万的乘客。我家附近的老火车站还在运营，只是作为厂区货物运输的中转站。

每次回家都会发现父母越来越老。他们知道我回国的消息，回家的那天总是早早在家等我。看到父母白发苍苍，想着自己远离家乡，在他们身边不能尽孝，心里很不爽。不过，我爸妈一点都不怪我。他们总是很开心，忙着给我做丰富的家乡菜，这样我就能很好地满足我的渴望。当我回到家乡时，我也会和我的老朋友们在一起。大家聚在一起，聊过去，聊现在，但似乎并不奇怪，因为时间和空间相隔很远。

从故乡到远方，从远方到故乡，我乘火车时光旅行，在旅途中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回忆。远行是为了追求梦想；回到家，因为心里最深的牵挂。铁路把我的梦想和我的担忧联系在一起，火车带我离开，带我回家。